清明时节,送娘回乡
秦 歌
那年,春分刚过,清明未至
母亲,就嚷嚷着要回乡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
再不回去,桃杏花都要开败了呢
再不回去,要耽误今年下种了呢
再不回去,赶不上给先人上坟了呢
其实,我知道,对于年迈的母亲
这一些都不足以成为理由
她只是想念,厮守了几十年的
那个端坐在农历里的村庄了
清明时节,送娘回乡
村庄越来越近了。母亲的心
会不会像当年第一次走向城市的我
久久的憧憬,夹着些许的恐慌
她脸贴车窗喃喃自语着
小河解冻了。麦苗返青了
柳树发芽了。油菜开花了
耳背的母亲啊,她没能听见
南坪山林间,赶早的布谷鸟
在一声递一声地催耕了呢
打开斑驳的院门,到家了
在城市常常手足无措的母亲
才真正找到了家的感觉
娴熟地抱柴,生火,做饭
当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
分别几个月的老姐妹纷纷挤上门来
在一声声乡音浓郁的问候里
我,既是母亲放飞的一只鸟儿
又是此刻,她最最尊贵的客人
哦,年年清明,今又清明
我一个人赶在回乡的路上
小河解冻了。麦苗返青了
柳树发芽了。油菜开花了
娘亲呢?她和早逝的父亲一起
藏进南山布谷鸟的叫声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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